文章来源:结核性脑膜炎 发布时间:2020-10-14 1:48:41 点击数: 次
1一九七五年九月,我顺利的走进了宁夏医学院。医学院七五级共招收了三个班级,有一百二十名学生,分了两个医疗专业班和一个预防医学班。我被分在医疗系二班,班里有十八名男同学,二十二名女同学,来自宁夏各个市县,回汉两个民族的上进青年。刚到校前几天,我很兴奋,忙着参加班会、收拾床铺、领饭票、领书本、打扫卫生、分小组、排座位......到第五天晚上,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,特别的想家,尤其想奶奶和弟妹,又想起奶奶在我临行时拉着我的手摸着我的头,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学习,不要想家......想着想着心酸了,拿起笔,打开手电筒,躲在被窝里给家里写信,写完后才慢慢入睡了。一开学,就开始上普通文化课,多半内容都是初、高中时学的,我边听边将所有内容写在作业本上,等下课老师布置作业时,我就把作业交上去了,老师给了我个好评。两个多月后,医学基础课程开始了,各科的理论知识学起来有点枯燥,不易记住。到了实验课,大家信心就足了,在显微镜下看到细胞就直观多了。但在解剖实验室上课,尤其学习局部解剖内科时,我最发愁。第一天上解剖课,刚到实验室,老师抬出一具新尸体,把我吓得直出冷汗,双腿发抖,我一下躲到同桌张江南背后,双手抓住他的衣服,不敢睁眼,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味儿,熏的我头晕恶心,一节课难以支撑下来。有一天,第一节就上解剖课,由于我的恐惧心理作用,一进实验室就头痛恶心,赶紧跑到水池旁,把吃的早餐一下子都喷了出来。张江南走过来,给我递了一块手帕,老师看到后,让他送我回教室。第四天第三节上解剖课时,张江南对我说:“雷烈然,我给你准备了几片生姜,到实验室,你含在嘴里,我在老家带了一块较厚的口罩,给你吧,这样可能会好一点儿。”我当时心里特别感动,他这个方法还真管用,我对他渐渐有了好感......十二月初,学校安排全系学生排练文艺节目,欢迎七五届新生及庆祝元旦,我班决定每人表演一个节目,提前在班级进行表演,一则增进同学间的友谊,二则,确定两个较好的节目参加院校的联欢晚会,班长和文艺委员负责编排,每天晚自习后各小组轮流排练。有一天,轮到我们第二小组了,排练完已经十点多了,还下起了雨,因为我们新生都住在学校后面的平房里,有一段很长的沙子路,有的路面坑坑洼洼的,下雨时,泥泞难走,出了教室回宿舍的路上,我一不小心滑倒了,当我站起来时,一抬脚右脚踝疼得站不稳,不由我喊出声来:“哎呦!痛死人啦!”张江南和生活委员张华英赶忙走过来把我扶起来,“伤到哪儿了?”他们异口同声的问。“右脚踝疼得厉害。”张江南立刻蹲下摸,一摸更疼了,“哎哟!别摸了,疼......”张华英说:“张江南咱俩在两边扶着慢慢走。”我刚一落右脚,实在是疼的忍不住,又喊出了声。张江南说:“这样不行,路滑太难走,还是我背吧!”我有点儿不好意思,他又说:“别想那么多了,来吧!”他弯下腰,背起我就走。回到女生宿舍门口,他转身放下我说:“张华英,你扶她进去吧!我回宿舍了,我很是感动,”谢谢你同桌!”“不客气,碰上了,应该的。”他挥挥手走了。进门后,张华英说:“朱兰芬,来帮我把她扶到床边,她脚崴了。”邢社彬和宿舍其他同学帮我打洗脚水,找外伤药膏。干过赤脚医生的陈小琴说:“用脚巾冷敷,到明天这时候再用热敷,好得快。”大家热情悉心的照顾,使我感到好温暖。第二天,大家都出早操了,我没法去,用毛巾冷敷后,正涂药膏,有人敲门,我让他进来,张江南笑眯眯地问你:“脚好点了吗?”“好多了。”“我给你送的早餐。”“哎呀!你真细心,谢谢你同桌,一半次不吃没啥。”“你老是这么客气,都叫我觉得别扭的,咱俩是同学同桌,双同嘛,应该地......”“哈哈哈......”我俩都笑了。月底周末,全班进行联欢晚会,个个兴高采烈,尽情发挥自己的特长,有弹奏的、独唱的、跳舞的、说快板的、讲故事的、讲笑话的,还有学动物叫的......真是五花八门,各显神通,教室里充满了掌声笑声。元月某一天晚自习,生活委员张华英对大家说:“快放假了,学校后勤通知,饭菜票没有用完的同学可以退票,采取自愿,以班级为单位统一兑换成粮票和现金,在我这里登记,等兑换好了返还给本人。”我饭量小,一学期下来,兑换了二十多斤粮票和三十多块钱。放假了,高高兴兴回到了家。假期的每天都充满着喜悦的心情,和同学聚聚、聊聊,给家里购买年货,陪弟妹逛街,帮家里打扫卫生......有一天我去学校看望金老师,我们聊了许多事情,言谈中觉得金老师情绪不太好,便问:“金老师,您是否身体不舒服?”女金老师说:“我们今年春节不回老家,昨天,他到县城给老家邮寄粮票被小偷偷了,老家还等着我们的粮票过年呢。”“这小偷太可恶了......”我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她,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回家。回家后老想着这事儿,晚饭后我想着怎么能帮帮她呢?我想起家里北窑是存粮的地方,看看有没有麦子,进去一看,粮仓仓里小麦装的满满地。我找来一个布袋,装满后,就扛起准备给金老师送去,刚到大门口,被奶奶看见了,她问我:“烈子,你拿的啥东西?这么晚了你还出去?”我停下来回答:“我装了一袋麦子给金老师家送去,过罢年他就还给咱们啦。”“金老师家没啥吃的了?”“不是,是这样......”我把金老师被偷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奶奶,奶奶听后说:“哦!是这样,那你就送去吧,快去快回。哦!我想起来了,你给我的粮票没用,顺便也送去。”奶奶从内衣口袋里掏出粮票递给我。送到金老师家,他俩怎么也不肯收,“这是奶奶借给你们的,以后你们还给她就是了。”好说歹说才收下,我才安心的回家了。2七六年二月底开学了,课程安排得多,所有的基础课都开了,还开始学习内外两门临床课程,虽然学习紧张,可同学们学习兴趣很浓,临床课除了理论学习,代课老师还安医院各科室及时见习......班级、年级之间同学们都熟悉了,学习、生活也逐步适应了,我也不太想家了,学习成绩明显提高。我们的班级气氛也渐渐活跃了,笑声也多了,尤其是在学校食堂排队买饭时,同学之间玩笑也多起来了。有一天。汪红边说边比划着:“给雷烈然找纤毛(上海话,意思是找三毛钱),张江南纤毛,陈小彬纤毛”,把我们逗的哈哈大笑。朱兰芬不明白的问:“啥纤毛、纤毛的,看把你乐的可爱的。”我更觉得好笑,“朱兰芬,你问得更可爱,哈哈哈。”听我这么一说,王红又说:“可爱、可爱、朱可爱,真可爱,哈哈哈。”从此后,我们几个碰在一起就开玩笑,班里慢慢都知道了这个玩笑,一见面就称汪纤毛、张同桌、朱可爱、雷哈哈......有一天,张华英问我今天灶上买啥饭,我回答:“米饭一个,面条一个,还有馒头一个(一个是固原方言,语气词)。”她一听,哈哈笑着说:“大家听听,雷哈哈,吃的够精少了,米饭一个,面条一个,馒头一个,这叫那上海的纤毛师傅咋卖呀!就雷哈哈不大确切,应该再加两个字,雷哈哈一个。”大家都笑着起哄,“对对,张委员说的真对,叫哈哈一个,哈哈哈......”有一次,原本应该上生理课,预备铃一响,怎么上寄生虫的老师站在教室门口,我问学习委员刘英:“喂!刘英,怎么寄生虫老师来了?”班里有些同学听见笑了,刘英笑着说:“雷烈然,你看看黑板右下角的通知,课暂时调换了,这是李老师,怎么叫寄生虫老师,别扭!”“哦!明白了,上课的老师太多,记不住呗,以后注意语言。”门外的李老师也听见了,他笑着说:“二班的同学好幽默的,我喜欢!”后来,课程开得越来越多,授课老师也多,一个系统安排一名老师讲授,大多数同学都不知道老师姓名,见面均称:“老师好!”私下还是小声互相称:这是呼吸老师,这是血循环老师,这是神经老师,这是泌尿老师......有一天,三四节课的内科老师上血循环章节,在黑板右下角画了一个心脏循环的图,有一个文字说明,我看不清楚,不好打扰问同桌,一着急,拿着笔和笔记本,直接走向讲台前面看黑板,老师和同学惊呆了,老师问:“这位同学,你?”“没啥!这个字我看不清。哦!原来是二尖瓣的瓣。”我一边自言自语的说,一边返回座位。这时,把老师和同学逗笑了,老师说:“这位同学......”有同学插嘴道:“他是雷烈然,近视眼。”老师接着说:“雷烈然这种学习态度很好,黑板反光看不清很正常,我还以为她有啥特殊情况,错怪你啦!我们继续上课......”三月份的一天,内科老师带我们到附院内科见习,返回学校时,在医院大门口,我转眼看到一个人的背影、走路的姿势有点眼熟,就悄悄加快脚步赶上去,走进一看,果然是老熟人,老同学王承义,“原来是你呀,你咋一个人在这里?”他转身一看,慢吞吞对我说:“咋这么巧啊,刚到这里就碰见你了!”他两眼看了看我,我也看了看他,等待他的回答,“你还记得我的田师傅吗?”“记得,他怎么啦?”“他病了,而且病的很重,医院没诊断清楚,医院来了,厂里派我陪同家属来看病,我出来买晚饭。”“老同学,我看这样,学校晚饭也快开了,咱俩先去食堂用餐,吃完再给田师傅打一份。我校的饭菜,比外面的饭馆好多了,品种多,分量、质量也好,尤其卫生条件好。”“不用了,多麻烦,再说我也不好意思同你们大学生排队买饭。”“你看你进城工作好多年了,咋像个小市民似的,你我都是老乡、老同学、老熟人,远道而来,出门就巧遇上了,这就是缘分,你不需要我帮忙,但我不帮你,晚上能睡得着吗?王承义老同学,请你随我心愿吧!走啊!”我边说边拽着他去学校食堂买饭。食堂刚开门,排队的同学不多,我俩一起排队买饭,这时我班的好几位同学也来了,张江南看见我说:“雷烈然,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?”“我饿了,吃完饭有事儿。”“有啥事儿?需要我帮忙吗?”“没啥大事儿,医院看病了,我顺便去看望他,给他送晚饭。”“你老乡,患啥病?严重不?”“我还不清楚,看后才能知道。”“哦,你怎么知道你老乡住院了?”“我忘了给你介绍了,这位是我的老乡,小学、初中、高中的同班同学王承义,老熟人了,他师傅病了,送到附院了,厂里派他陪护。”我又对王承义说:“这是张江南,我现在的同桌。”经我一介绍,两人都微笑着握手,异口同声的问好。随后,张江南抢先借用食堂的餐盒为田师傅买了鸡蛋汤和馒头,我们三人一起到住院部看望田师傅。从那天起,医院探视田师傅,并请我们代课老师为田师傅协助诊断。经过几天的检查,田师傅被确诊为“结核性脑膜炎”。从此后,张江南和我轮流为王承义、田师傅送餐,并且他还热心安排王承义和田师傅儿子在男生宿舍睡觉休息,帮了很多的忙,使我感到十分欣慰。经过十几天治疗,田师傅病情稳定了,渐渐好转了,大夫医院继续治疗。出院回家的那天,油面厂派了一辆吉普车来接他们,我和张江南去送他们,田师傅儿子对张江南说:“太谢谢你和雷烈然同学了,多亏了你们的热心帮助和照顾。”田师傅也说:“多谢你们了,你们是我的恩人,我和家人一辈子都会记住你们的深情厚谊,以后有时间一定要来我家玩。”张江南握住田师傅的手说:“田师傅,过奖了,不必客气,小事一桩,不要放在心上,遇上就是缘分,回家好好养病!”我也安慰他:“田师傅,咱们都是老熟人了,见面帮忙是应该的,回家好好治疗,好好休息,很快就会痊愈的,放假我会去看望你。”我又对王承义说:“上车吧,回家写信,一路平安,再见!”“再见!”我们互相挥手告别,目送他们上车返家。预览时标签不可点